白色16岁：第一章：第二个家

『天杀的！难道不可以静一点好让我再多睡一会儿吗？我好想再睡一下下，再一下下就好。』我还是老样子，不管在家里还是在医院，赖床的习惯还是难改，而且起床气还不小。不愿就此睁开眼睛，所以在心里埋怨着。

我今年刚满十六岁，自从一个多月前医生诊断出我患上急性白血病之后，就被牢固在医院里接受为期半年的物理治疗。刚开始还以为自己只是患上流行性感冒或者只是过于疲惫而已。除了起初的精神疲惫，牙龈出血，高烧不退，几次无故昏倒，和喉咙发炎至难咽食物以外，也没什么特别的症状。固执不肯就医，就自己当起了医生，诊断这一切就只是流行性感冒，吃几颗感冒药就会痊愈的。

当时还忙着中三升学考，每天手上捧着的是参考书，脑袋装的除了习题，还是习题。似乎把所有的心思和时间都花在课业上了。名副其实的书呆子，就只差一副近视大眼镜。结果，完成我的升学考试没多久就病危急送医院就诊。从此，开始了我在医院的生活，有如我第二个家。

『小玉，别赖床了。快八点正了！趁医师还没来巡视，你快点去洗把脸吃早餐。我们还要帮你换新床单呢。』

因为癌症病患在接受物理治疗后，免疫力会急速下降，因此更换床单保持环境的卫生是护士每天早上必做的事情。

『你还说呢。要不是你们每天凌晨四点都来打扰我睡觉，我哪会好像睡眠不足似的。』

『那也是没办法的事。我们需要帮你抽血做检验， 才可以第一时间知道你的病情进度。』

『也不需要那么早嘛！四点耶！可以调至六点吗？要不然五点半怎样？来商量一下嘛~ 』

『少罗嗦！快吃早餐，然后把这药吃了。』

眼前除了一颗熟透的鸡蛋，两片又干又硬的牛油面包和一杯茶外，就只剩下一盘药丸。我还有得选吗？我可否点个提拉米苏，火腿煎蛋，火烤香肠，或者来个中式的烧卖。哎~做梦！

『又是一堆五颜六色的东西。不知道的人，还以为是很可口的糖果呢！只可惜呀，我从来不爱吃糖果。』无奈地望着盘里的药丸。

『糖果救不了你的命，至少这些可以。』 护士小姐道。

『是是是。我吃就是了。反正也逃不了。今天又是多少颗呢？我算算……没多没少，整整二十一颗。』

『是的。快把它给吞了，医生就快来巡视了。』说完后，护士移去下一张病床。

大概九点钟左右，就看见邓医师带领着一班新学徒进来实习。邓医师还是老样子，穿着端庄的衬衫系上一条暗色系领带，合身的黑色西装裤和皮鞋，三十五岁左右，高高壮壮的有点像香港明星任达华，总是充满自信，做事果断不拖泥带水。而且，他还是资深的血癌专科医师。

『嘿，Girl。早安~今天感觉怎样？』 邓医师双手翻阅着我的医疗报告问道。

『除了有点睡眠不足外，还不错。不过如果你批准我出院的话，我相信会更好。你怎么说？』我眨眨眼调皮的问。

『哈！每天看到你这样的病人感觉还不错。蛮有活力的嘛！』周围的学徒们偷偷的在一旁发笑着。

『那，邓医师， 我可以出院吗？再多一个月学校就开学了，我可以跟我的朋友们一起去上学吗？』这是第N次问这个问题，但还是期待不一样的答案。

『不行，你接下来还有几次的物理治疗。虽然现在暂时较稳定些了，但免疫力还是比正常人弱，不可以到人多的地方。在医院，也必须常把口罩戴上，免得感染其他病症。』邓医师关心的叮咛，同时向其他同僚解说我的医疗报告。学徒们也很专心的在记载他们的笔记。

『你哄我一下也好嘛！好让我高兴一下。我快闷死在医院了。 每天对着白色的四面墙和天花板，没病也会变有病的。』

『医院就是让你好好休养的地方。』

『你说的也是。』

『女孩， 你的中三升学考成绩放榜了吗？听说你很想穿上白袍。』

『之前是，白袍实在是帅呆了！但现在得重新考虑考虑。目前有点言之过早，成绩下个星期才出炉。』

『那祝你榜上有名咯！』

『谢谢， 但你还是考虑看看，让我出院吧！』不死心。

邓医师笑笑摇摇头说『好好享受新的一天』，然后浩浩荡荡的移驾到下一个病房去了。

『你还是死了这条心吧~呐~送你一颗红苹果尝尝。』

转过头，看见左边病床的“战友”特蕾西·陈对着我微笑，手上递过来一颗富士红苹果。

我接过了苹果，拿起了水果刀，一层层慢慢地削着。特蕾西·陈则在一旁翻阅着她的《星洲日报》。

『你的母亲大人呢？』我关心的问道，手还在继续削着苹果。

『去帮我买早餐了。』

『哎~有人服侍真好命呐~像我，早点跟午餐都是吃医院的伙食。] 』我闹着说。

特蕾西·陈抬头送我一个白眼后，继续低头消化着今早的娱乐版。